东巴谷听歌

海拔2700米的东巴谷,野花缤纷,溪水潺潺,耳畔弦索叮咚,歌声隐约而来。前方高坡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,走近看出是一少妇和一小男孩。两人手中弹拨着长长的乐器,边大声唱边朝着我们微笑。原来我们已走进了傈僳族的山寨,栅栏门前拴着一只老大的山羊,也“哞哞”地向我们友好地叫着。

山寨只是一个说法,三间房子合成一个院落而已,主人是那眉眼秀美的少妇,粉红色的布包头,密密的刘海,一双弯月牙儿的眼睛,瓜子脸笑得红扑扑的;更讨喜的是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,金黄色的布包头,手拨着“妈姑”(傈僳族的乐器,类似三弦),大声地走着唱着,将一首《迎宾曲》唱得欢天喜地豪气万丈。有人问,这孩子上学了吗?他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:早上啦,大四啦!那年轻的母亲笑着纠正:是幼儿园大四班呀!

“一生只来一次的地方呀,我的朋友;请你放慢脚步啊,我的朋友……”苍凉的歌声忽远忽近,穿过满是木雕师、铁匠、石匠,还有打豆腐的、纺织的、弹棉花的匠人街,发现歌声似乎就是从右边的坡子上那几间小屋飘出的。门槛很高,屋顶很矮,房间光线幽暗。一纳西老人红布包头,黄坎肩,手中是长长的水烟袋,闭着眼睛半天唱上一句,半天,又是一句。悠悠地,远远地,即使离他这么近。

老者坐在火塘边,黑黑的木炭,暗暗的红火。一瓦壶的水咕嘟嘟翻腾着,满溢出远久岁月的气息。靠墙壁是一块窄窄的木板,那是家里的长辈才有资格坐的席位。墙上圆的是竹笠,长的是木杆,还有一盏烟熏火燎的马灯挂在墙上,放出与这房子无比协调的幽幽暗暗的微光。些许恍惚,似回到那遥远的从前。我说老人家可以和您合个影吗?还有这火塘?正在唱着的老者伸出一个巴掌,五元。直将你从远古拉回到现实。翻来找去只有百元面值的,老者大手一挥:算了!拍吧!

前面就是他留人(彝族的分支)的小屋了。一女子浑厚的歌声在午后的东巴谷漾漾地回荡,缓慢又忧伤,歌词却是听不懂的。歌声是从靠大门边的“青春棚”传过来的。这是他留人的风俗,在女儿成年以后,家长就在院门边砌上两间小屋,让成年的姑娘住了过来。

月上柳梢头,姑娘就坐在“青春棚”里边唱歌,将白天眉目传情的小伙子唱了来。现在还有这习俗吗?当地人笑而不语。那女中音又缓缓地唱起,还是听不懂的歌词,听得出的忧伤。从音色听,那坐在“青春棚”背对着我们唱歌的女子年龄应该不小了,但她穿的是白裙子,还应是待嫁的姑娘。他留人的规矩,小姑娘才有资格穿白裙子。结了婚的女子就该换上黑裙子了。最有意思的是在摩梭人的庄园子里听歌,摩梭人的院子是两层木质小楼,雕梁画栋红鲜绿活。楼檐下,一串串白生生的是巨大的蒜头,一挂挂红艳艳的是通体透亮的尖椒,一嘟噜一嘟噜金黄黄的就是玉米棒子了。

三位明眸皓齿的摩梭少女凭栏而笑,见有人走近,立即兴高采烈地高声唱了起来,音色甜美又脆亮:李家溜溜的大姐,人才溜溜的好哟,张家溜溜的大哥,看上溜溜的她哟……一曲终了,俏眉凤眼的姑娘们发话了:可不能只是听我们唱哟!你们也要唱啊,和我们对歌啊。唱赢了,才有资格上我们的房间来坐坐哟!姑娘们说着笑着向男士们飞过来几个俏皮的眼风。那几个神气活现的男士立时腼腆了起来,他推你你推他,谁也不敢上去对歌,姑娘们一齐笑着发话了:下面的,算了吧!还是上来看看吧!脆亮亮的笑声惊动了房檐上五颜六色的驼铃,东巴谷的蓝天白云间满是叮当当的铃声、快乐的笑声还有摩梭姑娘们清朗朗的歌声。

来源 游云南客户端

责编 马寅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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